文/陰山散人
對陰山云情有獨鐘的人群里,我或許是一個多情的異客。記得很多年前,我所在的一個單位買了部當時市面上像素最高的數碼相機,相機到手的第二天,我隨即交給了一個年輕有為、很有文字天賦的小兄弟,并順口說了句“攝影除了美學功底,最重要的是辛苦的發(fā)現和恒久的堅持,要多拍,哪怕天上的流云,你能拍出變化萬千的東西,你便有意想不到的收獲?!?/span>
我對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中學時代讀過一篇《云賦》,那篇對天空中云彩的妙筆生花般的記載,讓我每次在乘坐飛機時候,總產生拍攝云彩的沖動,去年兩次去大連,因為空中拍云,還出現差點被空警沒收手機的尷尬。
看過海漂云,目睹過黃山云,觀賞過西雙版納的斑斕彩云,用了十年光陰悟過呼倫貝爾朵朵白云,以至于一名女作家不惜筆墨專門寫過我獨趟草地仰望藍天觀云的文章。
林林總總的云彩,最能觸及靈魂的該是陰山漂浮的云朵。記不清唐代哪位兼職詩人曾留下這句描寫陰山云的語句:從軍出隴北,長望陰山云。涇渭各異流,恩情于此分。只記得唐代詩人沈如筠豪放地描述:黃沙風卷半空拋,云重陰山雪滿郊。
陰山云是最令人讀不懂的,是最具魅力且充滿了野性的云,隨意任性,潑辣放蕩,變化多端, 神妙莫測,千姿百態(tài),又不失落落大方,有時候悠閑自在,從遠處的山尖悄悄浮起,或者從天地的接合部裊裊而升,聚攏,復合,分離,在聚合分離,一串串、一朵朵、一塊塊、一團團、一絲絲、一縷縷、一層層、一堆堆、一片片、一束束……步履輕盈,豐姿綽約,阿娜曼舞,風情萬種,然后,從你頭頂含情脈脈飄過。更多的時候,卻像氣勢洶洶的武夫,翻騰、跳躍、旋轉、飄浮擁擠、露出、蹦蹦跳跳、奔跑、翻滾著、碰撞著、推擁著、擠壓著,翻騰的烏云,像千百匹脫韁的烈馬在天空中奔馳,有的俯首猛沖,有的昂首嘶鳴,有的揚起前蹄,踢起銀花萬朵。
陰山是云的舞臺,萬千變化總能如期匯演。蒞臨陰山,無論是匆匆過客,還是久居深住,你都會感受到陰山云富有生命力的情感宣泄。晨曦里,一朵白云悠悠飄過, 一層如輕紗似的薄霧便會與你親吻,云輕如棉,輕盈柔美,其動如煙,其色如雪,其柔如水。午間隨風,朵朵白云滴滴雨,悄悄失落潤萬物,你可以就著彩虹,看到雨落山川的軌跡,此時的陰山云就像洗浴器的噴頭,洋洋灑灑,云飄一路,雨滴一途。到了傍晚,莽莽陰山生晚云,云在仙在山則靈。遇見天氣陰沉,滿天便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云。天空布滿毛茸茸的灰黃色的云層,頭頂是一堆紫色的孕育著暴雨的濃云。記住,你永遠不會感受到大海烏云的窒息和壓抑。
記得有一首叫“冬季到臺北來看雨”的歌曲,讓我發(fā)出“夏季到陰山來看云”的感嘆。
來吧,草原或者陰山舉杯盛邀,你看慣了大漠長風,飲醉了醇香的奶酒,甚至厭倦了打馬追風,收起了雕花的彎弓,收錄了深情的蒙古長調,不妨站在陰山的一個山頂,滿懷豪情地觀云賞霧。風咧咧、夕陽紅、山如是、人已非。你依靠在著殘破的古長城下,凝視億萬年不曾有多少改變的崇山峻嶺,多少華夏情感就游蕩在這磚墻與大山之間,既有“男兒何不帶吳鉤”的狂放,也有“悔叫夫婿覓封侯”的閨怨;既有“將軍白發(fā)征夫淚”的酸楚,也有“醉臥沙場軍莫笑”的從容;既有“笑談喝飲匈奴血”的切齒之恨,也有“可憐無數山”的無可奈何;既有“秦時明月汗時關”的歷史之重,也有“長河落日圓”的超然物外。
醉美陰山地,深情陰山云?!?/span>
責任編輯:牧野